酒吧 (第1/2页)
西边的天空,像在吸水纸上点上一滴蓝墨水一般,那一点海洋般的深蓝,正缓缓向东边侵蚀着,与深邃而无尽的黑夜,争夺着日光撤退后留下的那一大片广袤的天空。
一点深蓝,渐渐连成一线;那一线的背后,又牵动着一面深蓝。那一面深蓝徘徊着,踟蹰着,犹豫着信步向前行进着,一点一点地夺回被黑夜侵占的天空,似乎不想引起旁观者的注意似的,稳稳地推进着;终于她下定了决心似的,与黑夜安静而又文明的搏斗着,大片大片地抢占这一片无垠的天空。随着这片深蓝的胜利进军,她成功占领了整片天空。水天一色,天空变成了大海,大海变成了天空。
一片深蓝,海洋似的深蓝,旋舞着巨大而洁白的“浪花”,翻滚着怒号着搅动着的“海浪”,颜色分明,层次井然的“海面”上,星星点点漂散着和谐的阴影,那正是与大海搏斗的“小船”吧?
“真是壮观的景色!”我不由得发出内心深处的一声赞叹,真希望也能在酒吧看见这样的美景啊!
“美,始终存在着。”I14S14号在身前用一贯生硬而机械的语气回应到,“这虽然是科勒尼星每天傍晚晚都会上演的默戏,可席位却总是空闲的。”
这片“天空的海洋”的主人,是一颗硕大无朋的气态巨行星的表面,我正坐在她的一颗卫星上的一座城市里的一个中心公园的一把长椅上,边欣赏这每天都,成不变的景色,边与身旁的I14S14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有些事情,我大概不是很记得,或者早就烟消云散。但114S14号是如何与我攀谈起来的,却像激光排印在脑内留下的印记,消不散,退不去——
人流、车流、光流、信号流、机器人流,交织着,混合着,揉挤着,冲撞着错杂在一起,编织成这个星球上一个繁荣而又混乱的城市的一角。
灰白的光,暗红的光,亮橙的光,眩蓝的光,淡绿的光……在这一角里闪耀着,反射着,旋转着,跳跃着,流动着......令人目眩,让人陶醉,使人心驰神往。
可为什么,这样繁荣,混乱而灯红酒绿的地方,却容不下一个人卑微而渺小的梦想呢?
要是父亲还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拿着酒瓶,痴笑着向我描述去既鲜活,又放松,充满着清新的空气的酒吧的轮廓吧?
可在这个城市,倒不如说这个时代,酒吧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尘封在档案与历史书里的僵硬而生疏的名词了啊……
我正坐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公园的长椅——现在也正坐在这里——怫然而怅然地望着这一片同样的“天海”,可心中的郁闷紧紧地压制住赞叹。
“是的,先生,现在我的数据库里,还存贮着第一次见到先生您时,检测得出分析,“面前的I14S14号恰当地补充着说到,以他特有的语气缓缓地回放着,“您似乎四肢无力,而且表情失望、悲观厌世,缺乏活力,有85%的可能性患有偏执型郁病,93%的可能患有抑郁症,76%的可能是有社交恐惧症......”
“啊,行了行了。”我不想再听这串无趣的数据,现在的人们的生活早已被数据这种奇妙的东西侵占掉了:每个人几乎都戴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眼镜。就是这样现实生活中仅仅几平方厘米的眼镜,它却能用数据硬生生地摸拟出比它原体积大上几千倍、几万倍、几亿倍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人会感到枯燥,感到乏味,感到无趣——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虚幻漂渺的摸拟世界的主宰。
就这样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很近,近到与他的距离仅一尺遥;也可以很远,远到他的思维,他的意识,他的情感,早已在宇宙的另一端邀游。
于是,长期将烦恼与柳有压制在心的我,在有“人”向我主动搭话时,把这种混杂着的情绪,爆发般倾泻出来——
“谁?能不能让我安静些?”
当我不耐烦地抬起头准备指责那个机械而生硬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对人生、对世界、对宇宙的思索时,才发现面前站着的金属的长方体做成的“人”的头上的示波器仍在之而尽量柔和的摆动着:
“……根据上述症状,您应该多走动,多与他人交流,参加社交活动有利于您的压力与忧愁得到正确的释放……”
他胸前的屏幕正在放送着如何治愈抑郁症的疗养视频。
“还不是你们这些机器人,把我搞成这样吗?我唯一融入这里的机会啊!”从来没见过这些金层做成的“人”会主动与血肉做成的“人“主动地聊天,我从来没有见过。但一旦看见让我失去实现梦想最后一点可怜的道路的“人”的同类就站在面前后,我仍忍不住大发脾气,即使我也不知迫他到底有没有思维来理解,有没有感情来体会。
“当时先生您的情绪是很激动,”现在我跟他提起刚相遇时的这段小插曲时,他毫不在意,仍旧是用机械而生硬地说到,“请您现在看看西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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